除夕要守,元宵要游。
过年看亲,十五观灯。
开首者除夕,收尾者十五。
在传统的节俗中,年从除夕开始,至正月十五才结束。
正月十五,办灯会,“收”社火,游百病,成为人们结束年节的三件大事。
从正月初六“起身子”,至正月十五“歇身子”,各地习俗有别,但一“起”一“歇”,也算圆满。热闹结束处,新的物事又开始。社火,总是这么有始有终。
灯会是元宵节的主角。“无灯不元宵”。
“有灯无月不娱人,有月无灯不算春”;“满街珠翠游村女,沸地笙歌赛社神”;“不展芳尊开口笑,如何消得此良辰”。
这是明代唐寅《元宵》中的诗句。
灯月相伴,繁盛熙攘。
满街珠翠,难比瘦胖。
开口即笑,岁月含香。
从除夕沿袭的诸般禁忌,一至正月十五,该放下的都放下了。放下便是释然。咧嘴一笑,口难变样,笑容却是新的。
古人重习俗,更重养生。笑,是养生的良方。美食入口,莫若展颜微笑。从物质到精神,这不是心理的暗示,而是实实在在的感恩过程。
凉州灯会,自唐时尤盛。其办灯节者,大多为商会。在商言灯,在地祈福,这是百姓的狂欢,也是商家的体面。各地商会,总以元宵夸灯为耀。据有关资料,主办凉州灯会者,以“晋商技高一筹”。有晋人王复礼者,“以沙枣巨枝结扎成树,悬玲珑灯笼数百枚,繁星点缀,灯花耀眼,成一时之胜景。”其他商会,亦不敢落后,故“收腿看女,灯节看商”,成为元宵节的两大景观。而以沙枣巨枝结扎成树,亦为就地取材,算是相得益彰了。
游百病重在“走”。街巷、寺院、道观、树旁、桥下,游人摩肩接踵。游的是毛病,走的是心态。“宋盏明灯,鳌山灯棚”,十里之灯灿,宛若天上人间。灯重传统,各地制灯艺人,纷纷亮相,取材各异。城市乡野,煌者亮也,野者趣也。可惜,传统的花灯制作者已式微,电光声色,也是时代之必然。
传承,亦需贴近时代。
“十五扁,十六圆”。“上灯圆子落灯面”。
扁者,饺子也;圆者,汤圆也。
北地人的面肚子,即便是正月十五,也不能免俗。吃汤圆是形式,吃面才是正题。
一面下肚,年便在“面”中晃晃悠悠中走了。
新的一年,还是从“面”开始。
检翻史料,元宵习俗、诗文,洋洋大观。再美妙的诗,也拉不住节气;再美味的吃食,也拽不住春的脚步。
“诗也消乏,酒也消乏,冷落了春风,憔悴了梅花”。
北地虽少梅花,但春风并未被冷落。可惜,甲辰年的雪下得不合时宜,“正月十五雪打灯”的景致被提前。老天爷的事,难管。一城的花灯璀璨,犹如春花遍地,看够了,该忙啥的忙啥,待到真正的春花开了,在“丛中笑的人”,永远都是那些明了“春花秋实”内涵的人。元宵节一过,春就会跑起来。一城的花灯,便成为心花,它们伴着春风,清清爽爽出又一个季节。